2025年6月14日，是美国陆军成立250周年，也是美国总统特朗普的79岁生日，在这一天，在以往极少举行阅兵的美国，特朗普亲自主持了一场他期待已久、精心策划的“阅兵仪式”。

按照特朗普本人的设想，这应当是一次展示美国“重返荣光”、象征他权威不可动摇的盛典，届时：飞机呼啸而过、坦克轰隆驶过宪法大道，观礼的群众人山人海、掌声如雷、旗帜飘扬……

但现实却直接打了特朗普的老脸。

根据《泰晤士报》与多家媒体共同披露：实际参与阅兵的军人数量仅约6000–7000人、军车约150辆、飞机50架，规模远低于特朗普在2018年的时候，就曾经设想过的“美国的巴士底日”。

更尴尬的是，现场的观众人只有“数千人”，远低于宣传中所说的有“数十万”，观众席上出现了大片的空椅子，也立即成为美国网络上的笑柄。

特朗普希望的阅兵应该是这样的：

但真正的阅兵是这样的：

而就在同一天，全美国50个州几乎同步爆发了“NO KINGS”（不要国王）的大型示威游行。民众高举“我们拒绝封建残余”、“你是总统，不是国王”的标语走上街头，强烈抗议特朗普对宪政的破坏和总统权力的滥用。

与受到冷遇的特朗普阅兵形成鲜明对比的是，昨天的“NO KINGS”活动汇聚了几乎是前所未有的美国民间能量，全美有约两千个城市参加了这次活动。在纽约、洛杉矶和芝加哥，抗议人群的规模都突破10万人，即使是在休斯敦、凤凰城和奥兰多这些传统的保守派城市也出现了大规模的群众上街示威。

网络上的示威也在同步进行，据统计，网上发布了超过2000万个“No Kings”的标签，社交平台上，特朗普与“自我加冕”的梗图更是刷屏了。

这次活动口号非常明确：“我们是人民、是主人，不是臣民。”

这是美国人民的一次大规模抗议当局的活动，针对的不仅是特朗普本人，还有他对总统制度和权力的各种滥用。

长久以来，特朗普和万斯在宣传一个理念：美国总统是人民选举产生的，因此具有人民的授权，这种授权是压倒一切，甚至可以推翻法院的判决。很多川粉也在说：“特朗普是合法当选的美国总统，所以反对他的就是错误的”。

但问题在于，民主制度中的“民选”并不是万能的护身符。正如“NO KINGS”活动所表达的那样，民选不是“授权为王”。因为民主授权是一种受限的代理机制，它的前提是总统必须尊重宪法、保障制度、接受监督。

然而，特朗普在第二任期内，以“国家安全”为由绕过国会推行重大政策，多次威胁用军队对付州政府，尤其是在反对他声音最大的加州。最近甚至动用国民警卫队和海军陆战队镇压洛杉矶的示威活动，撕裂了美国联邦制基本结构。

他还公开反对法院的判决、公然对媒体开战，利用国家机器打压异己；公开发行虚拟货币、操纵股市敛财、向卡塔尔等外国政府索取飞机、礼物，绕过正常外交渠道，涉嫌严重的政治腐败。

这些行为都让特朗普一步步从“民选总统”滑向一个“封建国王”。

现代政治社会的合法性并不仅仅来自一场选举的胜利，更来自持续的民意支持、制度责任感与宪法忠诚。一位总统若在当选后将胜利解读为“我代表全部人民”、“我拥有无限权力”，那他实际上已经背叛了民主制度本身。

正如哲学家汉娜·阿伦特所说：“权力不是一个人拥有的东西，而是人们赋予的。如果人们撤回，权力就会消失。”

特朗普现在遇到的局面，正是美国人民要“撤回”自己的授权。

特朗普非常痴迷于一些宏大的象征性的事物，比如阅兵、勋章和金色辉煌的装修以及刻着“特朗普”字样的官方标志。他曾感叹：“金将军的人民对他的那种敬畏是多么美好啊。”

但美国不是朝鲜。

美国总统的合法性建立在宪法之上，不是军队的效忠和个人崇拜，是对制度的尊重与限制权力的谦逊。

美国第一任总统乔治·华盛顿在战争胜利后主动放下军权，明确拒绝成为“国王”。他说：“我们打赢了革命，不是为了再建一个王国。”

特朗普对阅兵的痴迷和对总统宝座的贪恋，正是在对这种传统的背离。他忘记了，美国人民从来不需要一个国王。美国的宪法可以选出一个总统，也能在总统跑偏的时候，让人民保留反对他的权力。

今天的美国，没有国王，只有人民。

美国总统确实是由人民选举产生的，但这并不意味着选民会授予他无限制的统治权力。民主制度中的授权是有限的、条件性的。总统的职责是代表全体国民，维护宪法秩序，而不是将选举结果视为“君权神授”。

特朗普的所作所为在不断挑战这种“有限授权”原则。

特朗普的现象，还源于一个更深层的问题：道德合法性的丧失。哪怕他赢得了足够的选票，但当他公然叫嚣：我做的一切都是正确的，当他利用权力谋取个人和家族利益、打压新闻自由，攻击记者的时候，人们开始质疑：他代表的是人民，还是少数极端群体？

特朗普现象也说明，现代民主制度未必能完全防止民选威权主义者上台。

著名的政治学者丹尼尔·兹比拉天(Daniel Ziblatt)与史蒂夫·列维茨基(Steven Levitsky)在《民主如何死亡》这本书中指出：“许多民主不是被暴力推翻的，而是被民选领导人缓慢腐蚀掉的。”

特朗普正是典型例子。他利用美国民主制度的漏洞，如选举人团制、总统赦免权和紧急状态令等，一步步削弱制衡机制。虽然他已经通过合法程序当选，但他反过来在破坏了选举制度本身的公信力。

特朗普现象还体现了一个现代民主制度中越来越普遍的病态：把选举胜利当作绝对授权，不再重视民意的广泛共识。民选领导人如果推行极端政策、拒绝妥协，最终也必将陷入孤立。

因为民主社会的治理需要与国会、媒体、法院合作，需要兼顾少数人权利和维持宪法制度运作。

特朗普是一位在不断挑战民主制度边界的民选总统，他现在还不是独裁者，但却越来越向独裁的方向发展；他以为自己还是美国人民的代表，但美国人民已经开始激烈地反对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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编辑 | 人格与社会课题组黄传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