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即将讲述希腊化时代和罗马时期的哲学,这个阶段的哲学从天上回到了人间,哲学家们不再关心世界的“本原”或“实体”,不关心形而上的终极问题。此阶段的哲学受到东方文化(波斯、埃及的神秘主义传统)享乐主义的侵蚀,以及沉溺于感性世界的社会风气影响,逐渐褪去了形而上学的色彩,逐渐朝着感觉主义和神秘主义方向发展(赵林,2021)。总之,希腊化时代和罗马时期的哲学可视为希腊哲学之衰颓。
希腊哲学是在何种历史背景下走向衰微的?希腊文化历经城邦时代雄浑壮阔的悲剧精神之后,堕入到一个醉生梦死的平庸时代。社会动荡、战争频仍的严酷现实激发了人性深处的野心和原始欲望,使得人们抛弃正义与理性的旗帜,转头关注赤裸裸的利益(邓晓芒,赵林,2009)。古希腊人在生活态度上基本奉行理智的自然主义,这与后来的纵欲主义和享乐主义有着天壤之别。此外,城邦制度和民主政治让公民有广泛的政治参与,关心神、国家等恢宏理想,使得人们对宇宙人生采取审慎的态度,按照亚里士多德所提倡的“中道”(Golden Mean)来生活。
到了希腊化时期,城邦自治瓦解,庞大的亚历山大帝国分裂成三个王国,民主政治走到了穷途末路,公民政治参与的制度遭到摧毁,人们不再追求宇宙本原或城邦大义,正义与形而上学逐渐不被需要,哲学家的视角转向了个人生活,更关心自己的幸福与利益。与此同时,哲学家们也不再去专心寻找世界的本原,不再过多谈论抽象的哲学概念,而是将兴趣放在了如何将哲学服务于人们的日常生活上,哲学的主要问题已不再是:何为自然实在的本质?或者人类能知道什么?如何知道?而是怎样的生活才是适合的?或者什么是值得人们信仰的?这个时期,哲学家们的共同点是不再将目光投向宇宙的本原、形而上学的本质、或现实的国家治理结构,而是将其局限在个人自我完善的狭小圈子里,寻求个人灵魂的幸福或解脱,追求“肉体的无痛苦和灵魂的无纷扰”。哲学“堕落”为伦理学,由引导人们追求真理的火炬变成了跟在生存斗争后面收拾病弱伤残的救护车(赵林,2021)。一切高尚的情操和博大的胸怀都消失在个人自我完善的狭小天地中。不过这种哲学的“不幸”可能恰恰是心理学的“大幸”,因为一个关心心理学的人在希腊化时期的哲学家这里很可能会觉得更亲切并更有收获。
基于此,希腊哲学不再重现往日辉煌,它放弃了对普遍性问题的追问,滑向“躲避崇高”之境地,由“求真”坠入“求安”,此阶段的哲学无体系性突破。亚里士多德之后,哲学家们发展了追求“美好生活”的哲学,主要有犬儒主义、怀疑主义、伊壁鸠鲁学派、斯多葛主义和新柏拉图主义,时间上它们主要在希腊化时期形成,并在罗马时代继续传播和发展,尤其是斯多葛主义和新柏拉图主义在罗马时期影响更大。
参考文献
邓晓芒, 赵林. (2005). 西方哲学史. 北京: 高等教育出版社.
赵林. (2021). 西方哲学史讲演录. 上海:上海三联书店.
Herman, A. (2024). 柏拉图与亚里士多德:西方哲学文化的源与流 (陈常燊,孙逸凡 译). 北京:商务印书馆.
编辑 | 人格与社会课题组黄传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