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是乌托邦

  • 作者:深度笔记
  • 来源/出处:深度笔记
  • 发布时间:2025-09-2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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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种社会模型,目标是描绘“理性构建”的完美社会状态。」

不是梦境

乌托邦,不是彩虹桥上的仙境,也不是某种中二文学中拯救苍生的理想境地。它是一个概念,冷静、复杂、长久存在并不断演化的概念。

这个词首次出现在16世纪,1516年,英国人托马斯·莫尔写了一本书,名字就叫《乌托邦》(Utopia)。他设想了一个远离现实的虚构岛国,在那里,每个人平等劳动,资源共享,没有私有制,理性战胜了欲望,社会井然有序,甚至宗教宽容。

这本书一出版,就点燃了知识分子的神经。有人激动得像发现了新大陆,有人冷笑,认为他不过是用幻想逃避现实

但“乌托邦”这个词其实有点讽刺,它来自希腊语的“ou-topos”,意思是“没有的地方”

也就是说,在命名的一分钟,它就宣告了自己的不存在

而正是这种“不可达”的设定,恰好成了它最有价值的部分。

为什么人类需要乌托邦?

因为真实的世界充满裂缝。阶层固化、生态崩坏、权力滥用、制度桎梏。很多人站在各自的位置,感到“没有出路”,于是,从宗教到哲学,从文学到电影,乌托邦的反复出现,都是为了提出一个潜台词:如果不是现在这样,那还能是什么?

这不是幻想主义,这是在用理想类型,反衬现实的局限。换句话说,乌托邦的意义,不在于构建一个完美世界,而是靠“虚构中的可能”,逼真地反映“现实中的不可能”。

就像镜子既能用来化妆打扮,也能让你知道脸上哪儿有伤口。

理想的社会拼图

回到问题本质,乌托邦到底是个什么东西?

从学术的角度看,它通常被理解为一种社会模型,目标是描绘“理性构建”的完美社会状态。这个社会里,没有饥饿、战争、压迫、贫富差距,个人自由和共同利益之间达成了最大程度的平衡。

听起来可能有点抽象?我们从几个历史案例入手。

■ 1516年:托马斯·莫尔的《乌托邦》——共产+理性统治

这个社会没有私有财产,教育普及,每天工作六小时,人人为公。政府由贤者组成,发挥集体智慧。

听起来像共产主义的一部分雏形。马克思读这本书时,用“空想社会主义”来评价,但他承认这是人类理性尝试未来的第一次脚步。

■ 18世纪:法国启蒙运动的理性主义乌托邦

导向科学、理性和民主。伏尔泰、卢梭、孟德斯鸠等人设想一个社会,政治参与来自人民,而不是君权。这个阶段,乌托邦开始不再是完全虚构,而成为革命或制度改革的蓝图。

■ 20世纪初:科技乌托邦

赫胥黎的《美丽新世界》中,基因工程、药物调控、性与情绪控制,看似精细高效,却没有灵魂。科技乌托邦从一种憧憬,变成一种隐隐不安的警告。

■ 现实中的实验室

1970年代,美国加州出现了多个“乌托邦社区”实验,比如Twin Oaks社区,实行按需分配、平权自治,持续运营至今。虽然没有完全成功,但也没有崩塌。这些实验性质的微型乌托邦,不是理想国,而是一种社会沙盒。

也就是说,乌托邦不是你搬进去就能躺平的天国。它是一种极端理性化的社会想象,就是要拆掉所有“惯性思维”后的重构结果。

本质上,它是用来“练思维肌肉”的,不是用来逃避现实的。

“乌托邦”是贬义词吗

很难定义。因为,现代人对“乌托邦”的情绪,复杂得像对初恋

它天真、浪漫、期待,但也可能令人羞于承认,甚至引发鄙视链。

在公共讨论中,“乌托邦”的使用频率越来越低,主要原因是它被现实打脸太多次了。

20世纪最大的两个乌托邦实验,苏联和中国的计划经济初期,几乎都以“全体共同富裕”为目标构建社会,结果是一场走向极权和管控的巨型试炼。以色列的基布兹社区曾被视作“农业版乌托邦”,几十年后许多已经私有化或解体。

这不是乌托邦的问题,而是“制度乌托邦”忽略了人性结构的复杂性。

那些乌托邦试验失败的根本,不是资源分配、不是管理能力,而是人“愿不愿意”。愿不愿意被集体定义,愿不愿意牺牲自我。

任何乌托邦,只要想强行让人变得“统一”,就会快速堕入反乌托邦的陷阱。这就是乔治·奥威尔在《1984》中用Big Brother警告的东西:乌托邦一旦写进制度文件,变成冷冰冰的指标,它就从“未来之光”变成了“符号牢笼”

换句话说,现实中一旦有人说“我要建设一个乌托邦社会”,你需要立刻提防:你是角色,还是人质?

乌托邦的变种

随着时代转变,乌托邦的呈现方式也越来越多元。今天讨论它,已经不再局限于“国家制度”和“政治体制”,更多演化为三种变种形态

1.虚拟乌托邦:技术迷雾

21世纪,技术理想主义盛行,硅谷创业者开始谈“web3”、“元宇宙”、“加密社区自治”。表面上是在颠覆传统组织,本质上是创造一个可被代码和算法支配的“数字乌托邦”

比如,加拿大的Zuzalu社区,在2023年由以太坊创始人Vitalik发起,以加密技术为基础,建构一个共享医疗、民主协作的生活样板小社会。

或是Facebook创始人扎克伯格曾经提出的“元宇宙愿景”:人类在虚拟世界中拥有第二生命,自由工作,自由互动。

但虚拟乌托邦也需要“治理”,而一旦涉及到治理,就意味着权力。

如果元宇宙里的法律和监管,全由一家公司或一群程序员制定,那不过是从现实的牢笼,跳进了一段加载中的系统设定中罢了。

2.精英乌托邦:阶层过滤器

另一种形式,是“生活方式型乌托邦”。比如各类“高端社区”、“康养小镇”、“生态谷”、“海外精英村落”。它们用“定制化人生”、“低碳慢生活”、“全球通公民”去描绘另一种理想生活。

乍一看很美好很健康,但背后逻辑是通过售价、门槛、网络筛选掉大多数人,最后形成“被规划好的精英社群”

这种乌托邦,没有政权也不讨论制度,但其实仍具排他性。你要进来,请先证明你的资产、教育、价值观、生活方式都匹配这款模板。

在这种语境下,乌托邦成了“分层社会的另一面”,重新定义“值得享受公平的人”。

3.个人乌托邦:心理避难所

在大众语境中,乌托邦已经越来越内化,“外部社会”不再是通向理想的路径,而是绕过去,转而回到了每个个体的想象

比如都市年轻人通过“断舍离”、“松弛生活”、“只工作3天”、“极简住房”、“骑行一圈中国自我疗愈”等自我实践,建构属于自己的一人小乌托邦。

“治愈系”成为新的关键词,本质上是通过切断某些标准符号去重新定义“幸福”。看似逃避,实则也在进行矛盾的抗争:在被制度定义的社会中,用自己定义自己的方式讨回一点权利感。

这一类乌托邦,没写宪法、没技术、没组织,但其实影响最广、情感价值最高,因为它说中了时代人的一种痛点:想活得真实,但已经不知道“真实”能够从哪里验证。

乌托邦是必要的错觉

现实世界,不相信完美。但也正因为这种“不完美”,乌托邦才始终有意义。

它的存在,不是为了让你相信真有一个纯净世界,而是为了不断反问:

现在这样,真的没有更好的可能吗?

乌托邦是一道哲学问题和一个坐标,与其说人类需要一个理想国,不如说人类需要一个不断被想象的新起点。

历史一次次证明,每当社会集体陷入“没有别的路可走”的沉默期,总有一个疯狂的人跳出来,说,如果这世界重新设计,会怎样?

就像马斯克的火星梦和对美国政府的疯狂改革一样。

没成功不要紧,嘲笑他也没关系。

他说出那些话,本来就是为了颠覆你的理所当然。

所以,乌托邦不负责兑现,它只是拿来对比现实的标尺。

它不保证你活得更好,只保证你看得更清。

真正要在意的,不是乌托邦在或不在,而是你开始觉得它根本不需要存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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编辑 | 人格与社会课题组黄传斌